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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9

BGM：《水星记》

文/ @全世界最懂事儿 

 

 

主线故事灵感来源于《水星记》MV及其微电影。

 

 

 

“在天文学中，逃逸速度表示物体逃脱星球引力的速度，水星的逃逸速度是4.435km/s，但这并不意味着逃离，我愿意，也希望你吸引我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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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你好，我是木子洋，你也可以叫我洋哥，从今天起，就由我来照顾你这个小家伙儿的生活起居啦~”木子洋带着微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男孩栗色微卷的头发。

 

 

眼前的小朋友摘下了亮着强光的眼镜，看见木子洋，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喜悦，但又转瞬即逝。

小男孩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身形细长，皮肤白嫩，五官也极其精致，尤其是那对深棕色的大眼睛，更让木子洋羡慕不已。即使只对视了一秒，他那深邃的眼神也足够摄走木子样的心魄。前提是他有心魄的话......

 

 

木子洋：一个高级人工智能机器人，拥有优越的外形和健全的心智，他已经执行过了很多次任务，现在，显而易见，他的任务是照顾一个小男孩。

据跟他的研究员签了订单的那个女人说，她的弟弟和弟媳在一场车祸中不幸丧生，而他们的小儿子幸运地活了下来，而且只受了一点轻伤，话说那个女人也是奇怪，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时候就又哭又笑的，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什么“太像了，太像了。”木子洋想，研究员又要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了。他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的思绪也从离厂之前的场景中拉了出来......那现在坐在沙发上的灵超，就是故事里的小男孩对吧？

 

 

 

身为一个高级的人工智能机器人，木子洋绝对有能力胜任照顾孩子的工作，不过至于如何跟小朋友沟通，他觉得他可能需要再进修一下，早知道就把秃顶研究员那本《说话的艺术》带出来了，不过，你大洋哥绝对不能认输，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木子洋还是朝小孩儿走了过去，“你叫灵超对吧？小朋友~”木子洋欠下身来，平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小团子，然而小团子还是低着头，沉默代替了所有的回答。“那...你饿吗？想吃什么洋哥给你做！西红柿炒鸡蛋？炒土豆丝？红烧肉？宫保鸡丁？”木子洋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地说着自己会的几样菜品，该死，出厂之前厨艺设定值忘改了，我说你这个秃顶研究员很一般啊！

 

 

“要不...洋哥带你去楼下超市买吃的怎么样？”听说要去超市，小孩子的头终于抬了起来，冲着木子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头上的呆毛一晃一晃的，“真是个可爱的小崽子！”木子洋笑着伸出手去拉坐在沙发上的小朋友。

 

 

灵超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来逛超市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他就一直刻意躲避着外面世界的繁华，万家灯火却没一盏为自己而亮的感觉灵超再懂不过。他总是躺在爸爸妈妈的床上，闭上眼睛幻想着从前爸爸妈妈把他围在中间哄着他睡觉的样子。想着想着，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慢慢的和头脑里的场景融为一体，小朋友就会睡着了，但却总是在外面一片漆黑时醒来，看着空旷的房间无所适从。那块白色的天花板见证了灵超太多不为人知的脆弱。当瞳孔逐渐适应了黑暗，洁白的墙壁在外面缤纷错杂的灯光中显现着斑斓的颜色，成为了整个房间里唯一彩色的存在。

 

 

超市物品的更新换代速度总是惊人的，当灵超的眼光扫到一包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棒棒糖时，他这么想。木子洋正在对面的货架上挑选着日常生活用品，追求完美的性格让他对三流小超市的货物更加严苛。灵超看着对面的高个子哥哥紧蹙着眉头，对着一排毛巾拿起来又放下，似乎在感叹着生活的不如意，又似乎在说着他本不应属于这里。

 

 

 

 

灵超在糖果货架前驻足很久，看着悠哈新出的葡萄味，不二家的酸奶棒棒糖，还有最最经典的大白兔，那都曾经是他的口袋里最常出现的零食，但是现在......爸爸妈妈不在了，谁还会给我买糖呢？灵超伸手捏了捏不二家的包装袋，又放下，走向了其他货架。“喏，拿着吧小孩儿。”木子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灵超身后，把糖塞进他手里。拉着他的手大步走向了柜台，结完了账，灵超抬头看着他，木子洋好像又有点害羞，转身对他说“我随便买的，你不喜欢我就吃啦？”木子洋拿棒棒糖的手在小孩子眼前晃了晃，本以为小孩子会伸手来抢他的糖果，可是并没有，灵超把手插进了口袋里，冲着木子洋微微地摇了摇头，转身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灵超很喜欢看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泥沼，你不必拉我。”也许刚刚进入青春萌芽期的少年并不懂其中深意，但他知道，如果他握住了来人的手，那最可能的结果不过是两人一同深陷泥潭，跌入深渊。

 

 

 

是救赎还是深渊的更深处，灵超不敢去想，就像明明木子洋已经给他放好了暖暖的洗澡水，灵超却还是执意放掉了，打开花洒，旋到凉水的一侧，初春的乍暖仍不能让小孩子抵御这寒冷。灵超蜷缩身体坐到浴缸里，寒气自上而下地笼罩着他，镜子上因高温而产生的雾气也慢慢消散了，让灵超从镜子里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大股的水流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流淌下来，他用手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被困在囚牢里的动物，他想逃走，但又能逃去哪呢？他抬起手来摸了摸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手在镜子上留下了张牙舞爪的水痕，仿佛想要撕裂镜中精致的面庞，“你真可怜。”灵超对着镜子一字一顿的说。他看到镜子里的人流泪了，融进淋下来的水里，把温热变作寒冷。

 

 

被冷水浸泡着的灵超就像是被人捆绑了手脚扔进刺骨的海水里，冰冷的海水让他不住地战栗，即使大口地穿着粗气也逃离不了窒息的感觉，他想大声地呼喊，但最后都变成了声声的啜泣落到了木子洋耳朵里。他从外边慌忙地跑进来，手里还抓着今天刚给灵超买的小黄鸭浴巾。他关了水龙头，把灵超抱出浴缸，用毛巾包裹住他再抱回床上。他的手很用力，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紧张。那是灵超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判断。

 

 

或许是失去已成常态，乃至你对某件事情渴望已久，他的突然出现反而会使你退缩。就像久处黑暗的少年，在光照进来的一刻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向后闪躲。

 

 

 

（二）“还有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有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单薄的少年经过这一折腾，花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完全康复。

 

 

灵超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光景就是木子洋，弓着背蜷缩在床头边的椅子上，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的阳光倾泻在他的脸上，整个人像一只在阳光下打着盹的猫咪，柔软讨喜。灵超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摸摸他，去抱抱他，去感受眼前人的温暖，但是他不能，他不能把刚认识不久的善良哥哥就这样拉进黑暗又幽闭的地狱。

 

 

 

你真的很美好，求你，远离我吧。

 

 

 

所以灵超摔了木子洋盛满了甜粥的碗，丢掉了木子洋塞进自己手里的退烧药，还倔强地踢掉他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灵超看着木子洋拿起拖把开始收拾残局，把扔掉的退烧药转身丢进垃圾桶，再给他两片新的，不厌其烦地把被踢掉的被子捡起来，重新盖到他身上。

 

 

“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不走？你是傻子吗？”坐在床上的少年愤怒地看着眼前依旧忙着干活的木子洋。失去的痛我体会得太深了，在我开始依赖你之前离开好吗？

 

 

“我没病，倒是你的病还没好，我就是来照顾你的，你让我去哪？还有，我是你洋哥，不是傻子。”木子洋头也没抬，一边应着灵超的话一边继续拖着地。

 

 

 

没关系，如果你讨厌光亮，我可以让自己也暗下来，如果你不喜欢这世界，我便和你一同步入深渊。

 

 

 

 

 

 

（三）“穿过时间的缝隙，他依然真实地，吸引我轨迹。”

 

 

 

 

 没有人不渴望被救赎。特别是有人包容你所有苦痛，只还以温暖喜乐。你可以假装无视伤害，但绝不会对善意无动于衷。所以，当他一次次卸下你的沉重、递过糖果和怀抱，你只能选择融化，流淌进触手可及的暖阳。

 

 

木子洋看着眼前阳光开朗的灵超根本想不起来两年前刚看到他时候的样子。他欣慰于自己给他带来的改变，也无法想象一并而来的责任之重。

 

 

“看什么呢，洋哥？做饭了吗？我都饿死了。”灵超眨着小鹿一样灵动的眼睛看着眼前呆呆的木子洋。

 

木子洋熟稔地伸出手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发，还是像以前一样柔软蓬松。“马上就好啦，先去把书包放下，换身衣服。”充满宠溺的眼神落在灵超的背影上。“我小弟可真好看。”

 

 

“木子洋，你这西红柿炒蛋的盐放多啦！”

“那你别吃！”

“不，我就吃!”

 

 

“洋哥哥，你能帮我签个字嘛？”

 

没事儿木子洋，有事洋哥哥。他洋哥自然摸清了小孩子的套路，从沙发上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把卷子拿来我看看。”“啧，别捂着了，拿出来。”木子洋一看到灵超的表情就知道这次考试……多半是又凉了。木子洋教育孩子的原则就是平时怎么着都行，学习这个事儿绝对不能含糊！他一把抽出了小孩子攥在手里的英语卷子，修长的眉毛紧蹙在一起，“59分？满分100？”“150。”灵超低着头揪着衣角不敢去看木子洋与平时温柔的样子迥然不同的凌厉眼神。“厉害啊！灵超！150分满分你考59？这周末别想着去游乐园了，在家学习吧。”木子洋虽然生气，但还是在试卷的右下角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可不能让他的小朋友在老师面前难堪。“好好反省吧。”木子洋扔下了这一句话就转身走进了卧室，不轻不重地关上了门。

 

——

 

“喂，老岳啊，帮我个忙呗。”

“诶呦喂，洋洋啊，这么长时间没联系我了，这是有什么大事儿啊？”

“别瞎掰了，没啥大事，那个……就是……你能不能给我小弟补补英语？车接车送，包吃包住行不行？”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这好说啊，周末我就过去，一会把地址发我微信里啊！”

“得嘞，老岳我认识你这么久了，头一次这么痛快！”

“行了，别贫了，我这儿还得写报告呢，周末见面聊啊，挂了。”

 

 

得到老朋友的应允的木子洋似乎把刚才的愤怒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打开门，哼着小曲儿得得嗖嗖地去厨房刷碗了，只留下一个弱小的身影透过刘海的缝隙，谨慎地看着木子洋的一举一动。

 

 

 

“喂，长胖，我觉得我哥被我气疯了怎么办？”

 

 

 

 

 

 

 

（四）“这瞬眼的光景，最亲密的距离。”

 

 

 

如果时间倒流，再回到那时那分。灵超肯定会告诉自己，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窸窸窣窣的声音把木子洋从睡梦中扰醒，他伸出右手往旁边摸了一圈，只有被掀开的还保留着余温的被子，木子洋又睁开眼看到了卫生间昏黄的灯光，听到了里面传来小心翼翼的水流冲洗衣物的声音，木子洋正盯得入神，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推开，柔和的灯光落到地面的瓷砖上，伴随着滚轮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木子洋赶紧闭上了眼睛假寐。他听见灵超走去了阳台，又走回来，关掉了卫生间的灯，再回到卧室，坐在床上深呼吸了几次，然后躺了下来。哦，原来我的小朋友长大了。

 

 

这种事情发生几次之后，木子洋也就习惯了。每天晚上被吵醒之后也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直到那天晚上过后，木子洋觉得自己该跟灵超好好谈谈了。

 

 

伴随着有点急促的呼吸声，木子洋感受到了灵超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脸上，他以为小孩要越过自己去拿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便依旧装睡，直到一个黏糊糊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鼻尖上，小孩子柔软的嘴唇在木子洋坚挺的鼻梁上停留了几秒，虽然只有几秒，却让身下的木子洋思绪万千，他慌了，他觉得鼻子有点痒，想去挠，但又怕灵超发现，于是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紧闭着双眼想了很多。或许小弟只是看我照顾他太辛苦了，给我个亲亲作为礼物吧......嗯...就是这样的......总不会是因为......在他梦里出现的是我吧？

 

 

“洋哥，你喜欢我吗？”

“哥哥不喜欢你，喜欢谁啊。赶紧去把头发擦擦，也不怕一会感冒了。”

 

“嗯，最喜欢洋哥哥了。”

“你是不是又在学校惹什么事儿了？”

 

 

“哇!我洋哥超厉害！我超级爱你!”

 

 

“哥哥，下次接我的时候不许再对着那些小女生笑了知道吗！她们每天都吵着要嫁给你！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平日里灵超跟自己对话的只言片语浮现在木子洋的脑海里，关于喜欢这个问题，他好像还真的没想到过拒绝。

 

 

不，不会的，弟弟他只是......只是太依赖我了，这不是喜欢，肯定不是的，不是，不是。木子洋的自我安慰在此时显得孱弱又无力。高科技的程序没有告诉他怎么去分辨爱意，又该如何权衡应对。

 

 

面对着眼前翘着呆毛，睡眼惺忪，穿着恐龙卫衣的小朋友，木子洋在心里打了一万次草稿的说教怎么也说不出口。

 

 

“愣着干嘛呢洋哥？坐下来一起吃啊，再不吃面都凉了。”

 

 

“小弟，你看着我，你，喜欢我吗？喜欢洋哥吗？”木子洋端着碗站了半天，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喜欢啊。”少年人总是喜欢把爱宣至于口，这也许就是年少时的欢喜总被当作玩笑的原因吧。

 

 

“那你告诉洋哥，你这些天，晚上有梦到我吗？”木子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把碗放在桌子上，碗底与餐桌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他自己也坐了下来，正视着灵超，清了清嗓子问出了这个憋在他心中很久了的问题。

 

 

“哥哥，你都知道了是吗？”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个小崽子平时最爱吃什么糖，看什么漫画，追什么明星，可偏偏......就是不知道你喜欢我。就像灵超肯定也不知道自己的情感一样，其实木子洋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对灵超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一开始他只是把他当弟弟的，只是后来......

 

 

其实现在的高端人工智能一定程度上来讲是很自由的，程序员只是设定了一些基础数值存在了木子洋的大脑里，而至于木子洋在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见到什么人会产生什么感情完全都是由他自身决定的。但当木子洋意识到问题的走向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时候，他无法进行冷静的程序分析，他开始到体会人的思绪。

 

 

 

木子洋有什么资格不喜欢灵超呢？身为完美主义者，木子洋喜欢漂亮的东西，灵超符合，不，小弟才不是什么物件，小弟是宝贝。灵超温暖可爱，会撒娇卖萌，偶尔也会跟你耍赖扯皮。生气的时候只要看着他，就只要看见他，三秒之内就怒意全消。那天晚上木子洋睁着眼睛盯天花板想了一宿，也没想出什么不喜欢灵超的理由来。

 

 

两个人就这样在彼此隔着刻意隐匿的情感中，在平常慵懒的生活里感受着平静而又汹涌的爱意。

 

 

木子洋晃了晃神，“对，我都知道了，你还打算说点什么吗？灵超同学。”木子洋的眉眼不再似往日般柔和，嘴角也没有出现平时上扬的弧度。他感受到电流的冲撞，就像我们所说的慌乱不安。

 

 

“我没什么说的了，其实.......第一次梦到洋哥的时候，我也很慌，我没有想到青春期里的第一次......居然是因为自己朝夕相伴的哥哥，说起来自己都觉得很愧疚，但是喜欢你这件事情，我也没办法啊洋哥，所以洋哥，你会答应我吗？”

 

 

“答应什么!答应什么啊！灵超！你才十六岁，满脑子想些什么呢？我是你哥哥!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没关系的洋哥，我们来日方长！我吃完了，收拾收拾去上课啦！”

 

 

来日方长又有多长？我可以准确的执行程序，当退即退，甚至以精准快速作为突出优势。我不属于任何服务对象，也不能拥有关于谁的一点记忆。我不怕分隔之苦，我只怕感受得到澎湃爱意却忘了，你是谁。

 

 

 

放在门口储物架上的眼镜折射的太阳光不偏不倚地射进了木子洋的眼眸，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睫毛落下的影子把木子洋的眼尾拉得更长。

 

 

 

 

 

（五）“沿着你皮肤纹理，走过曲折手臂。”

 

“喂。”

 

“洋洋，你那秃顶研究员让我提醒你一声，日子可快到了啊，你自己做好准备。”

 

“我......能不能不走？”

 

“想什么呢洋洋，你的一生早就被支配好了，你逃不掉的。等等......每次活儿一结束你都屁颠屁颠跑回去跟研究员打牌了，这次怎么回事？你还没跟小孩儿说？”

 

“嗯......老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离不开他。”

 

“哎，别逗了吧，大洋哥真对一小孩儿动了情？行了，你赶紧跟人孩子说了吧，我内主子又来缠着我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啊，回头我去接你。”

 

 

 

要是爱你爱得再少一点，是不是痛苦也可以少一点。

 

 

 

“哥哥，明天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了，礼物呢？”灵超从餐桌上下来，把自己挂在正在洗碗的木子洋身上，嘴唇上还闪着亮晶晶的油光，显而易见，小孩儿刚才吃得很香。

 

 

“给你给你，哥哥肯定都会把最好的给你。”木子洋半弯着腰用心地冲洗着水池里的盘子，修长的手指在流水的冲刷下线条更加分明流畅，被挽起的修身毛衫袖口露出男人紧实的小臂。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却让灵超心里一悸，心猿意马地随便聊了几句就松开了木子洋，跑回了卧室还关上了门。

 

 

“哥哥，两年前你说我还小，现在我已经十八岁了，所以你要考虑做我男朋友吗？”木子洋刚擦干手上的水渍，走进卧室，就看到了用胳膊肘撑在床上的灵超，他穿着肥肥大大的针织毛衣，细长笔直的锁骨若隐若现，小孩子的个子窜得很高，但还是很瘦，绯红的小脸让木子洋即使是个傻子，也知道灵超此时的意图。木子洋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似往日温柔地摸了摸灵超的头发，“弟弟，你听我......”余音未落，一阵温软的气息把木子洋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嘴里，咽进了肚子里，灵超搂着木子洋的脖子，把自己挂在木子洋身上，用柔软的唇努力地向着更深处探索，他太渴望拥有眼前人，与其与木子洋唇齿相交，更不如说小孩子更渴望渗入他的内心深处，他知道哥哥爱他，可是这爱外面总是包裹着一层纱，让灵超看不清木子洋对自己的真正感情。小孩子的占有欲从见木子洋的第一面时就已经扎根，并且随着时间生长得越发茂盛。他的心里并没有想的很多，如果做不成情侣，那他依然我哥哥对吧？

 

 

“要我吧，哥哥。”

 

 

“灵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真的爱你啊哥哥。”

 

 

超儿，原谅我自私地想要你记住我，不惜通过这种粗鲁的方式，原谅哥哥吧。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灵超，木子洋更不知道该如何把离别说出口。

 

 

再等等吧，再等等。

 

 

——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洋哥！你手机响啦！”

“我现在没空，超儿你接一下，可能是外卖到了。”

 

“喂~”

“洋洋，不是我催你，真来不及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没跟小孩说吗？”

“说...说什么？”

“啊，是超儿啊，你把你电话给你洋哥。”

“岳叔，你把话先说清楚，要告诉我什么？洋哥要去哪儿？”

 

 

木子洋，你从没告诉我成长的代价这么大啊。

 

 

 

“超儿你知道吗，你这一生还有很长，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好的人，哥哥希望你能去爱更多的人。”

 

 

 

“不，不行，我这辈子除了洋哥谁都不会爱了，我只爱你，你别走，你不能走。”

 

 

 

 

“小弟，记得以后多出去看看，认识更多的朋友，相信洋哥，你会很幸福的好吗？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一直相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但现在我却希望能有人比我更爱你。

 

——

 

其实我原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芒。

 

“超儿，你是真的不记得你之前有过一个哥哥也在那次车祸中去世了吗？”木子洋走了之后，岳明辉倒是比之前来的更频繁。他总是柔声细语，也得算是灵超难捱的岁月里唯一的支撑了。可是他也总是在柔声细语中道出电闪雷鸣，比如现在。

 

“我只有木子洋一个哥哥。”灵超摆弄着桌上很久没带了的眼镜。

 

 

可是......木子洋就是根据你对你哥哥的印象自己创造出来的啊。岳明辉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人呐，有的时候总是希望能把最痛苦的回忆忘掉，有的人成功了，但是大部分人都失败了，而那一少部分成功的人却又被诊断为选择性失忆。这特么怎么能是病？”他想起科室里的心理研究员前几天发过的牢骚。

 

 

最痛苦吗？那这孩子之前对哥哥得有多爱呢？

 

 

 

“超儿，你本来是有一个哥哥的，他不叫木子洋，而你洋哥呢，就是来代替你去世的哥哥来照顾你的，而机器人的一生从出厂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被布置好了。你知道吧。”看着灵超坚定又灼热的眼神，岳明辉还是把“操纵”等平时他常挂在嘴边的“专业”术语换了下去。

 

 

“现在你已经成年了，木子洋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即使你们有再深再纠葛的感情羁绊，他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你知道吗？而且吧，人工智能这个东西，他们执行完一次任务就会被删除记忆，等木子洋一回厂，他除了记得他的研究员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能明白吗超儿？”

 

 

“岳叔，你不是也是研究这些的吗，你，你肯定有办法让木子洋想起我对不对？你帮帮我，帮帮我行吗岳叔。”灵超少有的乞求目光就像有人拿着滚烫的沸水壶，一点儿一点儿的的顺着岳明辉心尖上最敏感的地方倒了下去。

 

 

“超儿，人类与人工智能之间一直保持的平衡，我们不能破坏，你不能，我也不能，谁都不能，不然后果是所有人类都无法承受的。对不起，这个事儿岳叔真的没办法答应你。”岳明辉时时刻刻都记得要保持成年人的理性，他下意识地仰了仰头，习惯性地把复杂的情绪都压进心底。

 

 

“岳叔能帮的最大的忙就是帮着你洋哥照顾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啊宝宝。”岳明辉攥在身后的拳头紧了又紧，关节处已经泛了白，与掌中的鲜红形成鲜明的对比。

 

 

“岳叔，这句话怎么翻译？The mercurycan never catch... the sun?”灵超下了很大决心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卷子上，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让繁杂的英文字母重新清晰在自己视线里。

 

 

“字面意思的话就是......水星永远都追不上太阳，其实这个是因为什么呢，就是虽然水星是离太阳最近的一颗行星，但是因为他运行轨道和逃逸速度的关系导致他们永远不会相遇，你知道吧......”

 

 

知道了。

 

——

 

 

 

“行，木子洋你要是这么倔的话，也由不得你了，以后你的一举一动全部由我时刻控制！去当你的冷血机器人吧！”Enter键落下，伴随着心底最后的呼唤——超儿……

 

 

 

 

（六）“等到看你银色满际，等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灵超摘下眼镜，拿起旁边的拐杖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一片茫茫的白色让房间里添了些微的光亮。

 

 

“洋哥，你看，外边下雪了，一会我们出去踩雪吧！”灵超蹒跚地走到了床前，用布满皱纹的手抚上了床上年轻人的脸颊。六十年过去了，灵超已经变成了一个华发苍颜的老人，虽然邻居时常还是会夸赞他年轻时的帅气，但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老了，老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只不过看向木子洋的时候眼睛里依然会闪烁着夺目的光。而木子洋还是当年的模样，作为服务类人工智能机器人，他的使用年限早已到期，他循环往复，不断地被送到世界各处工作，又不断地被删除记忆，可等到走向终点的时候，却还是和一堆即将被销毁的垃圾躺在一起，最后还是岳明辉偷偷联系灵超把他带了回来。即使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冰冷，僵硬，一切残酷的形容词都可以叠加在他身上。除了一副皮囊，他已经一无所有，灵超却依然每天与他耳语，拥他入怀，即使他的温度让自己战栗，也心甘情愿。

 

 

 

“你看啊，最终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不是吗？”

 

 

虽然水星永远都无法与太阳相遇，但是我却还可以再次遇到你。终老。

 

 

人们发现老人的时候，他还是跟自己那个白色的圆头圆脑的机器人躺在一起。电视里还播放着人工智能的广告，里面有一个和躺在床上的机器人一模一样的白色机器人，机械地念着台词：“只要您购入此款服务类人工智能机器人，并佩戴上此款眼镜，您失去的亲人就能重新出现在您眼前，抚平您内心的伤痛......”

 

 

 

 

“才敢让你发觉你并不孤寂，当我还可以再跟你飞行，环游是无趣，至少可以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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